荣格:追求成就并不能解决人生问题

文/卡尔·荣格

本文摘自《人的潜能和价值》

原题《人生的各阶段》

译/许金声

二元阶段

青年期

现在,我们开始接触到正题——人生各阶段的问题。

首先,我们必须讨论青年时期。青年时期大致是从青春期一直到中年,而中年是开始于三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

人们很可能问我为什么从第二个阶段开始,仿佛孩童时期没有问题。对于父母、教育者和医生来说,儿童复杂的精神生活具有头等重要意义,但在一般情况下,儿童自己没有真正的问题,只有成年人才对自己产生怀疑,产生内在矛盾。

我们都熟悉青年时期产生问题的根源。对于大多数人,是生活的需要粗暴地结束了童年的梦。假如个人是有充分准备的,向职业或事业的转移就能顺利发生。假如他坚持和现实相反的幻想,就一定会产生危机。

人们在进入生活之时都带着预定的设想,有时,这些设想是错误的,也就是说,它们不适应人们卷入的生活环境。这常常是一个过多期待、对困难估计不足、不合理的乐观主义或者消极态度的问题。人们可以编制一个相当长的错误设想的目录,这些错误设想引起了第一阶段的意识问题。

但并不总是主观设想与客观事实的矛盾会引起问题,内在的精神因素也常常引起问题。它们甚至可能在外界风平浪静时存在。它们的根源经常是由性本能引起的精神平衡失调,或者是由过度敏感所引起的自卑感。在未经明显努力就已经取得对外部世界的适应的情况下,这些内心冲突甚至也可能发生。有时甚至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似乎经历了生存艰苦奋斗的年轻人被赦免了内在问题,而那些由于某些原因在适应方面没有困难的人却反而陷入性的问题或由自卑感引起的冲突。

由自己气质而引起问题的人们常常是神经过敏的,但把问题的存在与神经过敏混淆却是一个严重的错误。两者有一个显著的区别:神经过敏者是一种病态,因为他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而气质有障碍的人受意识问题的烦扰却并无病症。

假如我们从青年时期几乎无穷多样的个人问题中,归纳出一些共同的、基本的要素,在所有例子中我们都会遇到这样一个特征:对童年意识水平的多多少少的明显坚持,对那些会使我们卷入世界的我们自身内部和外部的命运力量的反抗。

我们内在的某种东西希望我们仍然是孩子,仍是无意识的,或最多只意识到自我;反对每一陌生的事物,或使其服从我们的意志,无所作为,或恣情追求快乐和权力。这些现象中有某种惰性,即,坚持早期状态。这个早期状态的意识范围比二元阶段的意识范围更狭小,更自私。因为,在二元阶段,个体面对这样一个事实:必须承认并接受那些自己感到陌生,与自己不同的东西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把它们当作“又一个我”。

二元阶段的基本特征是扩大人生的见识,遭到强烈抵制的也正是这个特征。诚然,这种扩展(expansion)在很久前,在出生时就开始了。此时儿童脱离了母亲身体狭窄的限制,从这以后,这种扩张稳步发展,在危机状况中达到顶点。此时,个体开始与它斗争。

假如一个人只是改变自己成为看来是异己的“又一个我”,并让更早的自我消失,他将会怎样呢?我们且假定这是一条相当实际的道路。宗教教育的目标本身,就是要使人转变为新的、未来的人,并让旧的逝去。

心理学告诉我们,从某种意义上说,在精神中没有任何东西不是一直在起作用的,没有任何东西会真的最后消失。防备陌生的新事物、退缩到过去的人,与将自己溶于新事物,而逃离过去的人一样,都会陷入一种神经过敏状态。唯一的区别在于,一个与将来隔断,一个与过去疏远。原则上,二者都在做同样的事情:他们在巩固自己狭隘的意识范围,而不是在对立物的压力下破坏它,建立一个更宽阔、更高级的意识状态。

假如能使后者在人生的第二阶段发生,那将是理想的。然而问题就出在这里。一方面,恰恰相反,本性根本不顾什么更高的意识水平;另一方面,社会并不太重视精神的这些特征。它的奖赏总是授予成就而不是人格。后者多半是死后追认的。这些事实迫使我们采取一个特殊的解决办法:我们不得不仅限于追求实际的东西,演变出某些特殊的才能,在社会上站住足的人在这些才能中发现了真正的自身。

成就、实用等等成了最终目标,它们似乎为摆脱疑难状态的混乱指明了出路。在我们冒险扩展、巩固自己的肉体存在过程中,它们就像北极星那样为我们指路。它们帮助我们在世界上扎下根,但并不能指引我们发展我们称之为文化的更广阔的意识。然而,在青年时期,这条道路是正常的,在任何情况下,都比仅仅在问题的波涛中颠簸更为可取。

因此,我们常常用这种办法来摆脱困境:我们使过去给予我们的一切适应将来的可能和需要。我们仅限于追求实际,这意味着抛弃我们所有其他的精神潜力。这一个人失去他过去一件有价值的东西,那一个人失去一件他将来有价值的东西。每个人都能回忆起这样的朋友或同学,过去曾是充满理想、很有希望的年轻人,而几年后我们再见到他们时,他们变得乏味了,被束缚在狭隘的框框里。这些就是上面提到的解决办法的例证。

可是,生活中的严重问题从来不会完全解决。一旦仿佛出现了这种情况,那肯定是丧失了某种东西的迹象。问题的意义和目的的并不在于它自身的解决,而在于我们不懈地对付它。仅此便使我们免于僵化、受愚弄。

这样,青年仅靠追求实际来解决问题只能暂时奏效,在更深的意义上并不能持久,当然,在社会上赢得—个位置,改变自己的个性以便多少适合这种生存,总还是一个可观的成就。类似儿童为争得自我的斗争,它既是一场对外战斗也是一场内战。

儿童的斗争多半不受注意,因为它是在暗中发生的。但是当我们看到多年以后人们如何顽固地坚持儿童的幻想、假设以及自私的习惯,我们就会对当时形成这些幻想、习惯需要怎样的精力略知一二了。

理想、信念、指导思想以及态度也是一样。在青年时期它们引我们进入生活,我们为之奋斗,忍受痛苦,并取得胜利。它们随着我们个人的发展而发展,我们表面上与它们溶为一体。理所当然,我们试图永远坚持它们,就像年轻人经常不顾外界不由自主地坚持自我一样。

我们越接近中年,个人态度就越稳定,社会地位也越发根深蒂固,也越显得已经找到了正确的道路、正确的目标和行为准则。正因如此,它们被看成永远正确,固守它们被认为是美德。我们忽略了一个基本事实,达到社会目标是以限制人格为代价的。本应该经历的人生其他许多方面被关进储藏室,躺在落满尘土的记忆里。然而,有时它们也像在余烬下发光发热的煤。

未完待续

未来公众号将陆续推送后文,关于荣格划分的人生各阶段,以及各阶段面临的问题等~

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持续关注~

(荣格《人生的各阶段》系列

篇一:为什么人有这么多的问题?        

篇二:荣格:意识最初是怎样产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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